奇闻录-血粽子/第一章:端午血案

我本来以为今天能码完的事实上是我天真了……

先甩上来,争取端午假期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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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奇闻录》中本以祁风的第一视角+上帝视角叙述,讲述了主角出谷后遇到的奇闻趣事之。


    时日已至仲夏,临近端阳节,于是我被钟离源那个吃货拉去无味斋陪他吃粽子。

    哦,美名其曰是邀请。

    反正我是不想说什么的,堂堂神医门的“夺命九针”,居然是一个吃货。

    内心一个大写的卧槽。

    不过看在他帮过师妹的份上,便也不计较这些。

    我们约定于端阳节那日中午时分在京都的无味斋见面。

    无味斋的糕点糖果做得极好,而今年新推出的新款粽子想必也不会辜负它的盛名。反正我是那么想的,虽然我总有一种立了flag的错觉。

    但愿真的是错觉。

    我抬眼望了望那牌匾,上头写着三个篆体大字“无味斋”,右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全国连锁。    

    我抬脚走了进去,径直朝二楼走去。

    钟离源这人有个特点,但凡酒楼客栈只要有二楼,他就绝不会坐一楼,三楼也不。

    所以说这人二也是有根据的。

    噢,他还喜欢靠窗的位置,美名其曰美食与美景不可辜负,我就想糊他一脸,要知道历来靠窗的地方可都是事故频繁地。    

    果然,我一上二楼便瞧见了他那花俏至极的紫衣,上头用金丝线勾勒着祥云瑞兽,巧夺天工。

    如此华丽无双的衣裳若是寻常人穿那是绝对驾驭不了的,但钟离源却不一样,因为他脸好。

    明明是可以靠脸吃饭的人却偏偏有一手惊才绝艳的医术。

    啧,真可怕。

    钟离源转过头来,举了举手中的青瓷杯,乐呵呵道:“哟,祁风你总算是来了,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晚一点我可就忍不住想把你的那一份给吃掉了。我已经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尽力压抑自己蠢蠢欲动的心了,你看我是不是很够朋友的!要知道无味斋的东西永远是令人难以忘怀的美味啊……”

    我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我开口道:“许久不见,你的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钟离源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话多怪我咯!”

    我嗤笑了声:“难不成还怪我?”

    钟离源耸了耸肩:“得得得!怪我怪我怪我!美食当前,宽容大气的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我道:“真不知道神医门是怎么允许你出谷的。你的言谈举止已经颠覆了我对‘神医’这个神圣称谓的一贯印象。”

    钟离源那双拿针的手,现下却在给粽子剥着外衣,他缓缓道:“所谓的神圣不过是庸俗世人强硬追加的虚无光华,事实上我只是履行了我身为医者所要做的事情。”他的语气轻快,大概是因为美食在前缘故,使得这个原本颇显沉重的话题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很不错一般。

    并非天下所有医者都出自神医门,但天下最好的医者必定出自神医门。

    这与医者的个人天赋无关,只与医者的医德有关。

    虽说能进入神医门的人天赋必定不差,但他们的医德却更胜于他们的医术。

    医者仁心,悬壶济世。

    这是他们的穷尽一生所要追求的信仰。

    也是钟离源的信仰。

    我无法理解他的执念,但既身为朋友我便选择支持他。

    我承认我的自私,但我内心的光明从不泯灭。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善吧。

    我点了点头,诚恳地说了句:“你的确担得起神医门门人的身份。”

    钟离源笑了:“巧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话音甫落,深绿的粽叶已被剥到最后一层,粽子的显露出冰山一角,却是如同血玉一般的色泽。

    我眉头一跳,心中忽感不祥之兆。

    “有毒!这粽子有……”

    不远处有一青年脸色发紫,当他还未说完这句话时,他已倒在了地上。

    砰——

    响声将那些内力浅薄的、或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人也给吸引了。

    那倒下的青年顿时成了整个二楼的焦点。

    此时,钟离源已将手中的粽子完全剥好了。

    白色的瓷盘上,血色的粽子透着股晶莹剔透的感觉,每一粒糯米似乎都精致无比,诱人堕落的香气四溢开来,共同构成了这一完美的杰作。

    的确不辜负它的名字——赤琼玛瑙粽。

    若是平时,我一定会感慨这一巧夺天工的美食,但现下我却不那么认为了。

    钟离源面色凝重地走到了倒下的那个青年身旁,手中雪蚕丝绕上了那人的手腕,他一向噙着笑意的双眼,此刻满是冰霜:“此人脉搏已毫无跳动。他中的,应当是蛊毒。”

    我心头一跳,内心不断筛选着近十年来的用蛊好手。

    四周许多人作鸟兽散,二楼空得只余我与钟离源,以及地上的那具尸体。

    我想了很久,确定这下蛊毒的人我绝对没有丝毫印象,亦或是他/她的蛊毒从未在人前显露过分毫。

    我开始认真地打量起了这名遇害的青年。

    他的着装与常人不同,似是大门派的弟子服,深青色的长袍,利落的箭袖,以及衣摆上不起眼的山形暗绣。

    我道了句:“苍岩派。而且这人在门中的地位不小。”

    在苍岩派,弟子等级是极为分明的,低阶的入门弟子只能穿灰白色的弟子服,成为正式弟子后才有资格穿青色的弟子服,且颜色越深,则说明其身份越高。若是内门弟子则是以衣服上的纹样为区别。林林总总我也不甚清楚。毕竟我又不是苍岩派的人。

    钟离源点了点头,显然是极为认同的样子。

    他指了指摆在桌上的那把剑,道:“那剑我见过一面,是苍岩派飞虹长老的佩剑。”

    我眯了眯,道:“想必此人应是那飞虹长老的嫡传弟子了。”

    钟离源道:“八九不离十。”

    我缄默,这粽子一下子就毒死了个苍岩派的高级弟子,凶手也是蛮叼的。

    我略一思忖,道:“我记起来了,这人似乎在正道中小有名气,大抵是近来江湖上的后起之秀?”

    钟离源道:“是的,据说此人一手苍松剑法使得有几分火候。”

    我点头道:“难怪他师父放得下心任他一人下山历练。”

    钟离源道:“此人的剑法虽然离炉火纯青还差得老远,但已可以跻身江湖二流高手之列。”

    我挑了挑眉:“什么时候二流高手成了路边的白菜了。”

    钟离源道:“凭你的武功,自是瞧不上眼。但此人的实力还是勉强可观的。”

    我忽然道:“我发现你遇到病人整个人就正经了许多,连话痨病都好了。”

    钟离源摸了摸鼻子:“毕竟我还是挺负责的。话归正题,这人中的蛊毒我似乎没有见过……”

    我微感诧异:“连你都没有见过?”

    我与钟离源认识已久,知晓他在神医门中的身份绝对非同一般。

    普通的神医门弟子出世历练是不能以神医门弟子自居的——这是神医门内不成文的规定。

    神医门是一个避世风雨外的医者圣地,从不表明立场,参与江湖纷争,涉足政权迭变。

    我虽不知其具体用意,却也能旁敲侧击地猜测出这种规定是为了能使神医门的医术更好的传承下去,以福泽万千百姓。

    而钟离源不仅能以神医门门人自居,更是享有“夺命九针”的美誉。可见他的医术之绝伦定是能在门中名列前茅的。

    自古医毒不分家,钟离源能拥有如此卓绝的医术,说明他对毒的研究也绝对不少,想必那些不管是江湖上排不排得上号的蛊毒也是均有所了解。

    但现下却出现了一种连他都没有见过的蛊毒,这便是令我诧异的缘由。

    钟离源的语气有些沉重,声线莫名的颤抖:“是的。一种连我都没有见过的蛊毒。不过能研究出这种蛊毒的人,想必不是出自南疆,便是出自我神医门。”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声音虽轻,但逃不过我们俩的耳朵。

    我道:“三男两女,武功不弱,想必与这人有关。”

    钟离源点了点头,与此同时,那些人已经到了二楼。

    果真是三男两女,衣着与倒在地上的那个青年类似,想必同为苍岩派弟子。大概关系还挺不错的?

    那些人看到地上面色已经青紫的青年,惊呼起来。

    “黎师兄!”“黎师弟!”

    钟离源开口道:“几位先冷静一下,各位想必是近来江湖上有名的苍岩六剑吧!”

    那五人听了钟离源的话,脸色显然好多了。

    其中一位相貌平平的男子开口了:“在下柳星剑,我身后的分别是林鸿轩、竺元白二位师弟,以及司灵枫、司灵妍两位师妹。我们均是黎嘉泽的同门。敢问二位,之前发生了何事?”

    我道:“你的师弟中了蛊毒,已无力回天。”

    那五人脸色霎时变白了,跟在后头的一个女子走过来,颤抖着手指探了探青年的鼻息,她惊呼着连连后退:“嘉泽师兄他……他真的死了!”

    柳星剑抱拳道:“灵妍师妹年幼,还请二位多多宽容。”

    这时林鸿轩上前厉声道:“大师兄,还跟这两人费什么话!我看就是黎二师兄就是被这两人谋害的!”

    柳星剑抬了抬手,示意他退下:“三师弟莫要冲动。此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未明了,我们身为名门正派,怎么能做出滥杀无辜的事情?”

    闻言我嗤笑了声,却惹得那才退后的林鸿轩火冒三丈:“你这人,笑什么!”

    我耸了耸肩:“要是所有的名门正派的弟子都如你一般率性,那可就不得了了。”

    林鸿轩被我堵得脸色铁青、哑口无言,只道了句:“你……”

    钟离源忽然走到了方才所坐的木桌前,目光紧紧地凝视着桌上的那只血色粽子。

    我跟了过去,眯着眼仔细地打量着那只粽子。

    我心中一动,抬手放出丝缕气劲,顷刻间,那粽子像是一下子活了一般,所有的米粒都在缓缓蠕动。

    粽子瞬间肢解,一粒粒宛若米粒状的小东西在白瓷盘中四处蠕动。

    跟过来看的那五人中,男的面色都不是很好,而女的已经吓得嘴唇都不由自主的在颤抖了。

    我倒觉得他们没有吓得尖叫已经是值得赞赏的了。

    钟离源忽道:“这种虫蛊制作得真是别出心裁。将培育好的幼虫植入糯米中,以清正之血饲养幼虫九九八十一个日日夜夜,从而使幼虫与米粒融为一体,遇正气则动,遇炎寒则蛰。”

    我点了点头,手中冰寒气劲四溢,霎时空中看不见的水汽已将那些本在蠕动的虫子全部冻住了,下一瞬,冻住的虫子便化为了齑粉,只余下了一只。

    钟离源嬉笑道:“怎么,祁风你想研究还是收藏?都不给我留一点。”

    我沉默不语了许久才开口:“你要是想要,就拿去好了。别被小虫子给弄死了。”

    钟离源拍了拍我的肩,道:“怎么会呢,你好友我可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岂会被这小虫子给弄死?”

    我嘴角抽搐了下:“你刚刚差点把它们都下肚了。”

    沉默许久的竺元白一开口便是质问:“我们师兄妹五人出来历练,今早偶然间得知已有许多名门弟子接连惨死,死因均是食用了这种粽子。我们快马加鞭赶来,却正巧撞见二师兄已死,而二楼只有你们二人。你们作何解释?而这位兄台对这种从未在江湖上显现过的蛊毒了解得如此透彻,又作何解释?”

    钟离源冷声道:“也不用脑子想想,若我们是杀人凶手,为何在此地留着?等你们来然后自投罗网吗?至于为什么了解,你无权知晓!”

    我明白钟离源这是真的生气了。

    我道:“既然他们不领情,你又何必再调查下去。要知道天下有多少城镇,便有多少无味斋。”

    钟离源沉默了一会才道:“你说的有点道理,我们走吧。”

    与此同时。

    噔噔噔——

    木质的楼梯被踩得极响,众人皆转头朝着楼梯口望去,只见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小跑而来,衣着看似光鲜却不是最上等的料子——赫然是姗姗来迟的掌柜。

    掌柜赔笑着道:“小的朱有财,抱歉啊各位客官,对于这次意外我们无味斋实在是……啊,你想干什么!”他的话还未出口,只觉一把锃亮的剑已然架在了他的脖颈旁,逼得他汗毛直立。

    柳星剑低声呵斥道:“三师弟莫要冲动,先听朱掌柜是如何解释的。”

    林鸿轩冷哼一声,只得将长剑收回。

    朱有财抬手摸了摸脖颈,心中暗道了句好家伙。

    我用眼神询问钟离源的打算,他点头示意我先不离开,静观其变。

    “这位侠士真是体谅我们这些劳苦的生意人啊……”朱有财状似感慨了句,继续道,“事实上,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无味斋所有的糕点糖果小吃,都是由总舵的人同一研制的配方,连材料都是总舵每天连夜送来的。”

    我与钟离源对视一眼,都互相点头。

    柳星剑皱眉道:“按照朱掌柜的意思是……”

    朱有财叹了口,道:“没错,如你所料。这次端阳节的新品粽子在各地都出了不小的意外,显然是总舵那出了问题。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前些日子刚拿到配方尝试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反而是今日却接连发生意外……我倒是觉得有人眼红我们无味斋,想要趁机扳倒。所以我想请几位侠士帮忙,一来为了那些枉死的正道人士,二来也算帮了我们的忙。”

    苍岩派的那几人窃窃私语了一番,最后由柳星剑应承道:“我们几位会自尽其所能调查这次事情,不过还望掌柜的莫要隐瞒任何东西为好。

    此时,仲夏稍带热气的微风捎来了几声奇异的鸟鸣,微不可察到令人极其容易认为这是错觉。

    我微眯了眯眼,内心揣摩了一会,道:“钟离源我们先走吧,人家的家务事我也不想掺和。”话音甫落便抬脚走下楼去。

    钟离源道:“也好。”便紧随其后地跟了上来。

    我们俩在大街上闲逛着,熙攘的人群和嘈杂的声音成为我们交谈的最好掩护。

    我低声道:“这次死于这种赤琼玛瑙粽的人,目前已有虚空剑派的陆宜嘉,风云堡的徐宏邈,金狮门的郑嘉胜,归元谷的沈靖……以及苍岩派的黎嘉泽。几乎全是江湖正道中排的上点名头的后起之秀。看来,这次很有可能是异常针对正道的阴谋,虽然说手段低劣了些。”说到后来,我不免有几分同情,但同样也抱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钟离源却说了句令我意外的话:“这次的事情,我不仅要管,还要将幕后之人查个水落石出!”

    我惊讶道:“这似乎有些颠覆了你的一贯风格。”

    钟离源和我一样,也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他是极不愿意掺和江湖纷争的。他的神针救得更多的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我和他的观点殊途同归。

    在我看来,人在江湖飘,哪能不中招。

    既然选择了纷扰不定的江湖,便也要抱有受伤甚至死亡的意识。毕竟打打杀杀是难免的。

    而钟离源却是简单粗暴的几个字——江湖人不救。

    所以说,他连江湖人都不想救,更别说去管江湖正道的那些破事了。

    钟离源解释道:“我现在已断定,能研究出这种蛊毒的人必定出自我神医门。”

    我将一切线索串联起来,略一思索,道:“是了!神医门的人医毒双绝,对于天赋极佳的人而言,想必区区蛊毒绝不在话下。最重要的一点是,神医门之人是绝对不会伤害毫无武力的平民百姓的。”

    钟离源点头道:“你说的极是。事实也确实如此,”

    我道:“哦?作何解释?”

    钟离源摊开了手,掌中赫然是方才余下的那只虫子,他缓缓道:“事实上这小蛊虫令我感觉到一种非常熟悉的气息,我有种预感,那幕后之人我不仅认识,而且还非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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